遊吟人间

【小野右】小野田公显的日常12



右京除了案子,是很少给小野田打电话的。

所以听到右京带着别扭的关心,小野田说不高兴是假的。

“听说,被降职了吗?”

“诶,去教育部。”小野田开心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,欣赏着石板路旁边绽放的鲜花。花丛长到他的半身,淡淡的香气弥漫着整个院子。

“……是因为我的关系吗。”停顿了一会儿,那边又问道。

“嘛,”小野田努力用毫不在意的——又小心加入一点做作的语气说,“和你没有关系。”唉,既要装作毫不在意,又要右京察觉到这种“装作”,这微妙的平衡可真难把握,小野田一边佩服起自己的演技,一边兴致勃勃地伸出手去拨动花茎,鲜花一朵一朵地晃动起来,仿佛有风吹过似的。

“晚上,要喝一杯吗。”右京问。

小野田的手停下来,花茎的晃动仍在继续,但是肉眼可见地慢慢恢复到原来的位置,几片花瓣飘落下来,铺在了石板上,像一只只听话的蝴蝶。

“来我这里吧。”他说。

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,才低低地“嗯”了声。

 

右京手里拎着一个纸袋,站在近郊一处小院门口。这里是小野田父母的房子,老人去世后小野田就经常过来,侍弄花草菜园,周围很安静。右京在门口徘徊了两步,到底推开门走进去。

小野田在后院,给园子里的土豆拔草。看到右京来,他直起腰,脸上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消沉。

“我带了螃蟹,”右京举起手中的纸袋,“要吃吗?”

“你送去厨房吧,”小野田示意手上的泥,“我马上回去。”

右京点点头,拎着袋子走进厨房。本来想把袋子放在料理台上就走的,可转念一想,要不然试着做一做呢?

以前,都是小野田做好东西,拿给他吃。

结婚(以及离婚)以后,又都是玉纪做好东西,拿给他吃。

他甚至连厨房的门都没进过。

螃蟹,要怎么做呢?

他打开袋子,取出里面包裹得很严实的螃蟹,麻线绑得整整齐齐,要从哪里解开?用剪刀吗?是不是还应该找一个锅子来装?

他拉开眼前所能看到的所有的抽屉,又踮起脚打开吊柜的门,翻着翻着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么。耳边听到小野田进屋的脚步声,片刻之后,从洗手间的方向传来了水声。

他拉开一个柜子,没有他想要的东西,于是去翻下一个。恍惚间想起了什么,又重新打开刚才的柜子。里面只是一些包装纸袋,大的小的,叠得整整齐齐。右京之所以留意到,是因为最上面的袋子上,有他做的标记——“那个人”。

是上次去北海道,答应给小野田带的螃蟹,因为当时还多买了几份,怕弄混了,于是做了一个标记。这样注意到后,他又掀开下一个包装袋,凭着记忆想起是去年,买给他的年糕。那么这个呢,他皱起眉头,似乎都想不起来了——明明是连圆周率都能背到400多位的人。

“不要窥视我的秘密哦。”

小野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同时一双手从右京的腋下伸过来。

“这种东西,还留着做什么。”右京的声音不自在地响起,三分之一因为这些纸袋,三分之一因为小野田埋进颈窝的头,还有三分之一因为小野田的手开始不安分——手刚刚洗过,接触到皮肤,还是有点凉。

“不足的时候,就看一看,摸一摸。”小野田的声音从右京的耳边含糊地传来。

“……不足的时候?”右京没有听懂,“什么不足的时候?”

“右京不足。”小野田把右京扳过来,沉沉地压上去。

料理台很硬,硌得右京腰疼,这绝不是一个舒服的亲热场所。右京想也许小野田仅仅是在这里吻他一会儿而已。顺从了四五秒后,右手腕上一阵冰凉的触感把他从意乱情迷中惊醒。

“你是什么时候增加了这个恶趣味?”右京看着两个人手腕上的手铐。“看到你和龟山被铐在一起之后,我就一直想试一试了。”小野田一抬手,带动着右京向前倾,“谁都有一点恶趣味嘛,”小野田晃晃头,“你也一样。”

“恶趣味也是分等级的。”右京抿紧了嘴,晃晃手铐,哗啦哗啦。

 

事实证明年纪大了还是不要玩年轻人的花样,老老实实在柔软的床上来一场适合中老年体质的亲热生活不好吗?

这会儿,右京冷着一张脸坐在床上,小野田跪在他面前给右京的手腕上药。

一圈红红的印子是怎么也去不掉的,有几个地方还破了皮。

“好啦,不要生气了,不然就请两天假吧。”小野田讨好地说。明明他的手腕也很疼,但此时他完全不敢说这个。

右京穿好衬衫,仔细扣好袖扣,谢天谢地,能够遮挡得很严实。

“说起来,也不能全怪我,”小野田又开始了,“都是你和龟山的错。”

说起这个,右京就气不打一处来:“你啊,在办公室看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啊。”

“啊,和你说了啊,这个大河内。”小野田满不在乎的样子,“不过就是一段录相而已。”

“那是证物,而且案子已经结束了,你又滥用职权了吧。”右京气鼓鼓的——两人私下里怎样都好,但是大河内是何等聪明的人,难保他不会想到什么。

 

早些时候大河内来找他和龟山,拜托他们查自己下属自杀的案子。案情交待完了之后,大河内又悄悄和右京说了一些话。

“实不相瞒,我来之前去拜访了官房长,他说您是值得信任的人。”大河内这样说。

右京道:“从不值得信任的人的嘴里说出的话还是要更加审慎些的好。”

大河内见右京这样不惜诋毁自己也要攻击一下官房长,犹豫再三,还是说了自己看到的景象。

“录相?”

“诶,”大河内说,“上次您和龟山先生在公园里被铐在一起……嫌疑人不是在别处连线遥控杀手嘛,现场的录影机里,储存了之前一直在传送的内容,您二位呢……戴着手铐……嘛,我是不小心看到的,官房长兴致勃勃地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看着。”

大河内不是一个会轻易泄露秘密的人,他告诉右京这件事,完全是出于对右京人身安全的担心,真是个正直的青年。

 

“呐,你也发现了吧,大河内。”给右京上完了药,小野田转转自己的手腕,换了棉签沾了药水自己涂着。右京看见了,哼了一声,把棉签接了过来。

“嗯。观察到了一些事情,所以意识到了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小野田,“这么说,你早就知道了?”

“嘛……我这个人,看人还是很准的,”小野田得意地咧开嘴笑了笑,“不需要像你一样推理,这里,”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“总之就是很准。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
右京并不喜欢谈论别人的事。但小野田既然问了他,他还是说了。

“是眼泪。”右京说。

“眼泪?”小野田并不知道这么细致的情节。

“他流的眼泪,不是为下属流的。”右京一边给小野田涂着药水,眼神逐渐放空,语气也慢慢放缓,“那种眼泪,那种心被挖去一块肉,被掏出一个洞,永远失去了什么东西所痛出的眼泪,我一看,就什么都明白了。”

“为我流过吗?”小野田突然问。

“……什么?”右京手上顿了一下。

小野田覆住他的手:“为我流过泪吧,正因为你也流过那样的泪……尽管也许是不同的原因,但是为了我流泪了,对吧?所以才能感觉到。”

右京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,放下了棉签。

“我不想说谎,”他抬起眼睛看向小野田,“但也不想说。”

小野田倾身向前抱住了右京。

良久,他说:“我去煮螃蟹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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