遊吟人间

【曹荀】故人心37 只身赴险

荀彧刚刚歇息片刻,门外一个惊慌失措的传令兵跑将进来,急报:“不好了大人!城下来了个甚么郭将军,带着几千人马将咱家城门给围了!”荀彧一惊,心道城中人马不济,又无外援,只怕难挡这几千敌军,明公尚未归来,如若家中失守,如何是好?想到此,便立刻起身去外面查看情况,刚走到门口,夏侯惇也得了消息,正往这边来,见了荀彧就骂道:“这该死的郭贡,竟何时与那吕奉先苟到一处去!文若且坐,待我下去斩了他头颅,要他知道某的厉害!”正说着,传令兵又到:“禀二位大人,那郭贼喊话,要司马出城相见。”“要见我?”荀彧一愣。“是。”那传令兵看了看二人,不敢再多话。荀彧眨了眨眼,深吸一口气:“那便见。”“万万使不得!”夏侯惇又惊又吓,一把抓了荀彧手腕,“我那哥哥爱重文若如性命一般,你若被贼人害了,哥哥回来非把我架到火上烤了!况此时你又是一州之镇守,你若离开,这一州的军民当如何是好?”荀彧笑着挣了挣:“元让莫急,我又不是去送命的。我看那郭贡与张邈素无往来,和吕布也无甚交情,不会是一处的。他突然来袭,不过是来探探虚实,必定没有拿定主意要攻打我们。若我避而不见,必定被他瞧出我们城中空虚,怕不是要来个趁火打劫。但如若我去见他,却保管叫他摸不清我们的情况,哪怕得他个两不相帮,也是最好。”夏侯惇仍旧不肯放手,苦苦哀求道:“文若所言虽有道理,然变数甚多,尤其那郭贡来势汹汹,万一有个什么,叫我如何自处!”荀彧无奈道:“不然我留书一封,叫曹操决不怪罪你,如何?”“这当下,文若还要取笑,”夏侯惇见荀彧意决,便退而求次,“那我随文若同去,再带上七八个亲信随从,万一生变,必保文若全身而退。”“不可不可”,荀彧一边摆手一边已经向外走去,“郭贡本就疑心,若我们敌意甚重,恐他临阵生变,你且留守,我去去就来。”“那、那文若拿着这个!”夏侯惇小跑追了两步,抬腿从靴子抽出一柄短刀,双手奉到荀彧面前:“此乃惇之家传,文若此去,我只等你半个时辰,时辰一到,若文若不回,我必率部前去接应,若郭贼真生歹意,文若持此刀,也可自保一时。”荀彧看了看夏侯惇,笑道:“多谢元让一番美意,彧心领了,至于这自保之物,我倒是也有。”说着,他稍抬袖口,叫夏侯惇瞧见一截刀柄,夏侯惇只扫了一眼,便恍然大悟:“我道哥哥怎得换了短刀防身,原是送了你!”荀彧多少有些赧然,便背了手道:“我倒是使不惯的,不过是让人心安罢了。”说着,便向城门行去。

这厢郭贡在城外,率了大军直逼城门。乌泱泱的人马在城门外围了厚厚的半个圆。忽得城门上有人喊话道:“郭将军安!吾乃兖州夏侯惇!听闻将军远道而来,我家司马荀彧大人特前去劳军,万请郭将军好生相待,我兖州军民不胜感激。他日曹将军必定亲请郭将军过府,不醉无归!”话音未落,城门已经大开,从里走出一个瘦削颀长的身影,步履镇定,衣袂飘忽,左手提着两个小坛子,信步朝郭贡大军走来。郭贡惊诧地眯起眼睛,警惕地向城门再三望去,却真不见有随从跟来。他眼看那人一步一步走到马前,稍稍扬头,面色沉静,一张脸清秀俊雅,淡笑拱手:“可是郭贡郭将军?荀彧这厢有礼。”郭贡在马上呆了半晌,方翻身下马,迟疑着回礼:“正是在下,久仰先生大名,阁下……真是……”他又偏头往荀彧身后看了看,最后在荀彧的身上来回打量,“一个人来的?”荀彧不禁失笑,张开双臂,两个酒坛碰作一处,叮当作响:“郭将军可是怀疑我在身上藏了人?”“先生说笑,先生说笑,”郭贡竟有些脸热,轻咳了几声道,“荀彧先生名扬天下,郭某仰慕已久,今日是特来拜会的。”“将军谬赞,”荀彧道,“将军亲临兖州,彧有失远迎,因此略备薄酒,还请将军恕罪。”说道,便提起手中的小酒坛,“这是浔阳春,幽雅细腻,丰满醇厚,将军可否赏脸?”郭贡心下猜疑,尴尬摆手道:“先生客气了,是我邀请先生,酒自然早就备好了,”他看了看荀彧,试图找出什么破绽,“先生可愿尝尝?”荀彧微微颔首:“却之不恭。”

“拿酒来!”郭贡一抬手,属下立刻托出一个大酒坛来,为郭贡和荀彧满满筛了两碗。郭贡托着碗道:“素闻先生有王佐之才,今日得见,果是胆识过人,郭某佩服,这一碗,我敬先生。”说着,一饮而尽。荀彧见了,便将手中的浔阳春放到脚边,接碗来喝,他虽喝得慢,但也到底一滴不剩,喝完之后,便倒置了碗给郭贡看,郭贡见了哈哈大笑。旁人又筛了一碗。郭贡道:“先生只身前来,当真不怕有来无回?”荀彧笑道:“将军身后虽有千军万马,我兖州城内也已整装待发,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,彧又是应邀前来,自然不怕将军为难我。郭将军何须出此自降身份之语?”郭贡红了脸,端碗道:“荀先生当真看得起郭某,郭某再敬先生一碗!”说罢,又是一仰头干了,酒水洒了满下巴,拿袖子胡乱擦了。荀彧也不示弱,双手持碗,紧随着郭贡饮尽了,拿着空碗对那倒酒的军士道:“再来。”“且慢,”郭贡抬手拦了,又弯下腰捡起荀彧带来的酒,拿嘴咬开塞子吐掉,看着荀彧道,“先生一番心意,郭贡可不敢辜负了。”说着,往自己的碗里倒。荀彧带的酒坛小,一只碗竟就装下了一坛酒,两坛酒,正好装了两碗。二人持了这第三碗酒,相视而笑,郭贡道:“我看先生十分有缘,先生何不归于郭某帐下,郭某必奉先生为谋主,言听计从,共图大事。”荀彧笑道:“承蒙将军错爱,只可惜相逢恨晚。”郭贡眯眼道:“何来晚矣?我若是抢了先生打马便走,想那曹孟德也不敢到我豫州来要人。”荀彧轻笑,一手持碗,另一只手轻轻挑了一下袖口,叫郭贡瞧:“将军有所不知,荀某曾对此物立誓,死生不负。若将军执意强人所难,彧只好自尽于此,以报君恩。”郭贡一愣,忙伸手拦阻:“先生不必如此,贡笑谈耳。”说完,又自叹了两声:“罢,罢。”说完,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。荀彧便也同他一起饮了。

三碗酒过后,郭贡再不多言,朝荀彧行了礼,便翻身上马,复又朝荀彧拱手道:“此生能与先生共饮三杯,实乃大幸事也。只恨我郭贡福薄,不能得先生左右。”荀彧回礼道:“素闻郭豫州德厚流光、高山景行,将军大才,帐下必人才济济,荀彧实不足挂齿。”郭贡笑道:“先生儒雅谦和,却性烈如斯,郭贡当真十分仰慕。若先生改变主意,随时可来豫州,郭某必倒履相迎,奉为上宾。”荀彧笑着拱手:“郭将军一片美意,荀彧铭记于心。”“就此别过,先生珍重。”郭贡说着,打马转头:“传令,班师!”“将军珍重。”荀彧拱手,看着渐行渐远的大军,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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